【期刊信息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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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名:通化师范学院学报
主办:通化师范学院
主管:吉林省教育厅
ISSN:1008-7974
CN:22-1284/G4
影响因子:0.247134
被引频次:21498
数据库收录:
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;期刊分类:师范教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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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古典文学研究之路(2)

来源: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0-10-16

作者:网站采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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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摘要】朱先生和余先生互相之间的称呼也很有趣,余冠英先生从来不叫朱先生叫“先生”,而是叫“兄”,是因为余先生的父亲和朱先生的父亲是朋友,后来回到

朱先生和余先生互相之间的称呼也很有趣,余冠英先生从来不叫朱先生叫“先生”,而是叫“兄”,是因为余先生的父亲和朱先生的父亲是朋友,后来回到清华后,他们两家住的地方又比较近,所以朱先生和余先生也一直称兄道弟。朱先生虽然比余先生年纪大,但还是称余先生“冠英兄”。古人称“兄”,不管年龄大小。

就老一辈先生的治学经验和我个人的读书体会来讲,做古典文学研究一定要知道如何读书,最好懂点考据学。我读书的时候,余先生就告诫我们,一定要多读线装书。范宁先生有一次说,搞研究首先一定要识字,把字搞清楚,才能写出好文章。闻一多先生也说过,发明一个古代文字的意义,相当于天文学家发现一颗行星的意义。他的《伏羲考》,我看了三遍之后才看懂。闻先生另一篇文章《七十二》,名字有点怪,文章主要考证了“七十”和“七十二”的来源,考据工夫相当扎实。我们原来的老领导郑振铎先生,写过一本小书,四万字的长文,叫《汤祷篇》,做考据工作的同志可以看看,应该会有启发。过去杨镰同志的考据文章也很不错。杨伯峻先生的《孟子译注》相当见工夫。杨先生说,外国人做这方面的研究是隔靴搔痒,不好搔。我刚到北京,有一次给杨先生送信,当时看到中华书局派了一个板车拉他的《春秋左传注》稿。他的叔父杨树达先生对他要求高,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完成《春秋左传注》,后来他花了二十年工夫终于完成。过去有很多人注解《左传》,真正有见解的却不多,所以我们不能迷信前人。但是,杨先生的注疏我认为还是相当有分量。钱钟书先生说读书就是一点一点滚雪球,知识要慢慢积累。我们做古典文献研究时,应该以自己的学术传统为主,当然,西方的文章也可以作为参考。读不懂的时候就多读几遍,今天不懂明天读,苏东坡说“古书不厌百回读,熟读深思子自知”,就是这个意思。

知道怎么读书,也要尝试写写文章。我一直认为写文章不一定非要大部头。小时候熟读的《三字经》《幼学琼林》,简短精炼。我发现这些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虽然是教儿童,但是实际上它们类似中国通史,宇宙怎么发生,中国怎么成为一个国家,历史上有哪些人物,编辑者还是下了一番工夫,因为必须对中国历史很熟悉,才能以小见大。顾颉刚写了一本小历史书,给中央高级党校学员讲课,大概四五万字就把中国的历史概括完。所以不要以为大部头书才厉害,一部小书如果写好了也很厉害。

我们那个年代大家除了写文章,也喜欢写诗。董乃斌、陶文鹏、刘扬忠都很会写诗,施议对写得也很不错。我一直主张学唐宋文学最好会写诗。当时我们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,住在同一间寝室,就是北京师范大学西南楼101房间,互相之间经常写诗交流。陶文鹏新诗、旧诗写得都很好,我从偏远山区来,他以为我不会写。有一次他明确说我不会写诗,我就笑了笑没有回答。他的老师吴世昌先生去世的时候,他写了一首悼念的诗,让我看,我就帮他改了改,他们才知道,其实我也是懂一点诗的。事实上,我们刚住到西八间房的时候,我就写了一首发牢骚的诗:“东直门东西八间,颓垣断壁任衰残。可怜三度鸡虫劫,谁问几番衣带宽。硕士有求唯一暖,北风无状弄尻寒。费声徒作冯公怨,自古英雄溺儒冠。”陶文鹏谈及诗词时,喜欢拿我的这首诗做例子。

我的大学老师郑临川先生的诗写得也很好,他也是闻先生的高足。郑先生刚开始不出名,后来写了《闻一多先生论古典文学》之后,有了名气。郑先生笔头很快。当时从才华来看,他不亚于闻一多的大弟子王瑶、范宁。我最后见到老师的时候,他说他回到老家湘西后,没有人认识他,就写了一首诗:“去时犹童卝,归来满鬓霜。亲朋无一识,故里是他乡。”郑先生的诗写了很多,也写得很快,我写得不快,老师就教导我,写诗最好先学一家,反复看,领会之后再以点到面铺开。我记得写给老师的第一首诗是1962年秋作的《游南充舞凤山烈士园》:“细雨芭蕉满目秋,相携偏向此时游。评量舞凤黄橙熟,指点嘉陵碧水流。嬉戏浣纱非越女,永歌击壤笑吴牛。牺牲换得新天地,一洗人间万古愁。”

对于旧体诗,我祖父只能说略知一二,但是小时候他教我熟读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和《幼学琼林》,我觉得对我以后无论是写诗还是作文,都有很深的启发。

记得我在中学当教员的时候,《人民日报》有次刊登了一首鲁迅先生送日本友人的诗,我看到有个字错了,同事们都觉得《人民日报》怎么可能出错,肯定是我记错了,结果第二天《人民日报》果然做了更正。原文是“扶桑正是秋光好,枫叶如丹照嫩寒。却折垂杨送归客,心随东棹忆华年”。《人民日报》把“垂杨”刊成了“垂柳”,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?就是因为编者对平仄不熟,鲁迅的诗是很严谨的,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错误。但是古人并非都这么严谨。李白的“故人西辞黄鹤楼,烟花三月下扬州。孤帆远影碧空尽,唯见长江天际流”,第二个字不合平仄,“故人”的“人”和“烟花”的“花”都是平声,第一句和第二句是黏着的,不是对着,因为他是大家,就无所谓了。失对,就是两句必须是“一平一仄”否则对不起来。失黏,就是上一联某句和下一联的起句黏不起来。比如“扶桑正是秋光好,枫叶如丹照嫩寒”,“枫叶”对“扶桑”,“扶桑”平平,“枫叶”仄仄就比较好。失黏在唐诗中也不少,李白就有很多,比如:“凤凰台上凤凰游,凤去台空江自流。吴宫花草埋幽径,晋代衣冠成古秋。”“凤去”是仄仄,“吴宫”是平声,这两句之间黏不起来,还有例如“独怜幽草涧边生,上有黄鹂深树鸣。春潮带雨晚来急,野渡无人舟自横”,第二句没问题,但是“春潮”和“上有”是一平一仄,就黏不起来了。有人说毛主席的诗词很多没有平仄,我说刚好相反,他的诗黏、对都很老练。主席的第一首词“独立寒秋,湘江北去……”平仄的使用就很娴熟,“独立”是仄仄,“寒秋”是平平;“湘江”是平平,“北去”是仄仄,所以就对得很好,那个时候毛主席才30来岁,足以见证其诗词的老练。


文章来源:《通化师范学院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thsfxyxb.cn/qikandaodu/2020/1016/429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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